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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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半空中,還有熒熒點點的光芒一閃一閃,就像是天河破開了一道口子,閃爍的星辰從縫隙中墜落在凡間,即便是時機不適宜,也不能否認,這幅光景的確美麗。

“他們,魂飛魄散了?”姚汝卿的聲音有些低沈,似乎情緒不太對勁。

“他們只是重歸天地了而已。”如果姚汝卿接受不了的話,他不介意換個委婉的說法。

姚汝卿:“……”然後又是那種清涼似水的感覺,視野中的情景也恢覆成了普通人眼中再正常不過夜幕千裏,不見只星片影。

越過姚汝卿,季辰的視線有些放空:“他們已經失卻了輪轉的機會了。”季辰不認為自己生出的情緒是後悔,但想到中午的時候,黑影的接連出現很可能是想要表達什麽,卻被自己單方面切斷並阻攔了,還有樓道裏的那次,是因為知道自己這邊行不通,想從姚汝卿身上找到突破口麽……

“回去吧,一會兒該天亮了。”季辰語氣淡淡得,讓姚汝卿有些心不安,卻也無法阻止自己的身形逐漸淡去,最後徹底消失在樓頂。

“吱!”滿帶怒意的一聲叫,紙鶴落到季辰面前,仰著頭與自己的“前主人”對視。主人剛才一直在自己靈息的籠罩之下,汙濁之物絕無靠近的可能,現在憑空消失,氣息都沒有一絲殘留,只能是徹底離開了這裏,而能做到這樣的,就算是他初啟明智,也知道只有自己這個“前主人”。

季辰對上那雙米粒大小的黑豆眼中,晃了會兒神,聲音不似平日那般清亮,反而帶了些低沈沙啞:“他只是回家了,這裏不適合他呆。”這裏已經徹底淪陷,陽魚根本就沒有抵擋陰魚的實力,而那些枉死後留在這裏的魂體全無幸免,均為陰魚掌控,力量估摸著也讓陰魚榨了幹,徹底失去自己的意識淪為單純的魂體,就算沒讓季辰這波給滅了,留著也不過是給陰魚打牙祭。

就算是姚汝卿身上不知道為什麽能顯現骨相,這也不能改變姚汝卿是離魂來到此間的事實,既然是魂體,就算有自己和紙鶴兩重保護,季辰也不敢打包票說能讓姚汝卿不受到絲毫影響,惟有把人送離了這裏才是最為穩妥的。

原本以為八年前就應該已經蕩然無存的陽魚竟然保留到了今天,好巧不巧,偏偏還在今天引發異動,季辰無意識地咬著自己的手指,有些不解自己今天的反常,居然沒有第一時間把姚汝卿送回去,還給他開眼看了這裏的東西,就算是魂體狀態下的他,沒準也會對氣運有一二的影響,自己一定是哪根線搭錯了才犯下這種錯誤。

要不,就是自己竟然被這裏的氣場給影響了判斷。

眼角的餘光無意中瞄見了眼紙鶴翅膀上自己親筆描上的紋路,季辰抿了抿唇:“你要跟他,就不能被這裏的東西給影響了……否則,也太浪費危月給你的力量了。”

紙鶴扭頭看向一側,對季辰的話很是不以為然,他的力量主司祥和守護,怎麽可能跟無能的凡人一樣給這裏的汙濁影響了。

半晌,扭開頭的紙鶴見季辰沒有繼續交流的意思,帶了幾分焦躁,往前跳了幾步,引起了季辰的註意後,撲騰起翅膀,直接沖向季辰斜挎著背包上,趁季辰分神之際撞落原本就是被季辰隨意搭在肩上的背包。

沈悶的落地聲,在寂靜的夜裏清晰異常。

季辰眼神微閃,遲疑片刻,蹲下身子,不急著撿起落地的背包,而是在背包裏一陣翻找,細香還剩兩根,黃符在這裏基本作廢,其他的東西也已經用得七七八八了,似乎已經沒有什麽可以用來抗衡一會兒可能爆發的陰魚。

除了,危月。

現在,姚汝卿不在這裏,倒是沒有了後顧之憂。

沒有理會不停撲騰的紙鶴,直到小東西急得快要忍不住攻擊人的時候,季辰才慢慢悠悠地開口:“別急,我欠他的,必然會還上。這事兒,得慢慢來。”

“在那兒之前,得先把這兒的事兒解決了,照你那位主人的習性……”季辰本來自顧自說道著,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,突然輕笑搖頭,“遲早會來這兒一趟的,不管是本尊還是離魂。”

季辰的話似乎安撫了紙鶴的焦躁,剛才還想要攻擊自己的紙鶴,這會兒卻開始晃動著腦袋,明明沒有羽毛,卻跟個愛惜自己的羽毛的禽鳥一般用喙部梳理著自己的翅膀:“你這是,本性麽?”

紙鶴驕傲地轉過身去,直挺的尾巴沖著季辰。

沒了顧忌,季辰輕笑一聲:“在一邊躲好,誤傷了可概不負責。”

姚汝卿盯著頭頂的天花板,窗外的夜燈透過簾子的縫隙,投射進來一道不算明晃的光亮,腦子反應了半天,用手捂住雙眼,無力之感油然而生。

又被嫌棄給丟回來了。

姚汝卿一直很有自知之明,季辰的圈子不是他可以隨意介入的,可是剛才的情景,怎麽看都不是結束了的模樣,結果自己這會兒讓季辰給送了回來回魂,挫敗感令人一時間難以紓解。

知道自己是睡不下了,姚汝卿起身給自己倒了一杯水,順手摸過桌上的手機,嗯,才兩點多。

如果開車去T市的話,天亮的時候應該就到了。

姚汝卿是個行動派,一口氣喝完一杯的溫開水,回臥室換下睡衣,無意間看到桌面上五行旗已經不在了,看來自己真的是隔空取物了,還有一沓符紙,安靜如舊。

姚汝卿心念一動,抽了一張黃符,摩挲了片刻,從一旁的筆筒裏抽出剪刀,回憶著之前見到的蝴蝶的模樣,一剪刀下去,一只黃紙蝴蝶安靜地躺在姚汝卿手心裏。

半晌過後,什麽都沒發生。

姚汝卿苦笑搖頭,自己都想些什麽,還能指望跟上次一樣遠程觀戰。再說了,上次是蝴蝶接收場景傳送過來,再經由紙鶴展現給自己,現在這兩個徹底調轉了位置不說,最重要的是,裁剪蝴蝶的人是自己,而不是那個深不可測的季辰,不成功,似乎也沒什麽。

這麽安慰著自己,姚汝卿的郁結並沒有得到太多的緩解。

放下紙蝴蝶,一把抓過桌邊放著的一大串鑰匙,姚汝卿還是決定先跑一趟T市,其他的等到了地方再做打算。

只是姚汝卿低估了附著著季辰靈力的符紙,以及發自他內心的虔誠。

這一次突然出現的畫面不再斷斷續續,而是瞬間在姚汝卿的腦海中炸開。

一片虛無中,被柔和的白色光芒包裹住的男人想讓人不註意到都難,尤其還是平躺著的男人。

季辰緊閉著雙眼,睫毛疏影沒有一絲抖動,原本白皙的皮膚這會兒蒼白得有些瘆人,唇色也是蒼白無血色,就像是一個失去了活力的人偶躺在那兒。

姚汝卿默默將視線移到男人的胸口,平靜得根本註意不到有起伏。

他不是剛回魂麽?

到底,發生了什麽?

季辰,這是出意外了?

一瞬間,莫名的恐懼將姚汝卿整個吞噬。

姚汝卿仿佛是個旁觀者一樣,看著自己伸手去觸碰躺在一片虛無之上的男人,手掌之下的胸膛,的確沒有一絲跳動的跡象。

忘記收回的手就維持著一個姿勢搭在季辰的胸口,姚汝卿的目光來來回回將男人巡視了幾個來回,男人依然毫無動靜,就連那把囂張的危月都安靜落在季辰的手邊,光澤全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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